
原本僅是在工作場域中引導案主及家屬的「四道人生」,因著二姊的罹癌,也開啟了我的四道人生序幕。
心結數十年 因病出現化解機緣
父母是樸實的農家子弟,為了養育七名女兒,已耗去他們所有的心力及體力,所以小時候沒有時下溫馨的親子互動時間,有的只是下課後或放假時到甘蔗田幫忙父母做農事,而他們最大的成就也就是讓這一大家子圖個溫飽。
因為這樣的成長背景,所以我們姊妹們的個性也大多是認分而內斂、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情感。我排行第六,與二姊相差九歲,她結婚得早,而我則從國中畢業後即到外地求學,媽媽常說我「出去像丟掉,回來像撿到!(臺語)」所以平常與二姊相處的時間很短。因為自己學生時期,年少不懂事,不懂得表達及修飾自己的情緒,在一次莫名的爭吵後,我與二姊誰也不讓誰、誰也不願意先低頭認錯,彼此關係陷入僵局。見了面只當沒看見,把對方當空氣,連媽媽出來充當和事佬,都挽回不了二顆固執己見的心,也就這樣冷淡地過了數十載。
進入職場多年後,個性及思想漸趨圓融,雖然再也記不起當初和二姊爭吵的原因,然而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」,所以怎麼也拉不下臉「破冰」。直到二姊初次診斷即發現罹癌且為第三期時,內心的難過及後悔,才讓我重新思考彼此的關係。
不等將來懊悔感恩 有和解互諒的時間
二姊辭去了工作,配合化療療程,也休養身心,返回老家的次數增加,與父母、姊妹們的互動日漸頻繁,而我休假返家時與二姊遇見的機會也就多了起來。
二姊因化療的副作用及擔心疾病的進展,心情總是如雲霄飛車般起伏,一會兒因化療對腫瘤有效而歡天喜地,一會兒因化療掉頭髮而沮喪落淚,在醫療領域工作的我,知道她此時是最需要家人關懷陪伴的時刻,而我也成了家人諮詢的對象,姊妹們總會轉達二姊的狀況並詢問我的想法,而我與二姊的關係,也從一開始見面時會尷尬的彼此眼神閃躲,到會點頭、寒暄,外甥(二姊的兒子)甚至貼心的規劃了年度的家族小旅行。
除了凝聚家人間的感情,藉由旅行也讓我和二姊的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,礙於情感表達上較為內斂,雖然我們沒有當面互道心中的歉意,但我知道彼此心中的冰層已逐漸溶化了,而感恩的苗芽在心中緩緩滋長。
現在二姊仍持續回診就醫及追蹤,治療的過程中交雜著好消息及壞消息,家人間給予二姊滿滿的愛與關懷。每一次的相聚,雖然我和二姊間彼此仍會有一點點的不自在,但我知道我們都盡力在修補二人之間的關係,也感恩上天給我這樣的時間及機會,可以和二姊關係「和解」,我知道我的四道人生仍持續進行著……
(文:黃惠萍 本文摘自《人醫心傳》70期)